□ 蔡雪玲 王婷婷
鼓樂聲起，小演員腰間綁著馬頭和馬身，濃墨重彩化身戲劇人物，左手拉著韁繩，右手緊握馬鞭，跟著令旗，列成馬隊，跑動前行，陣行千變萬化，進退自如，現場掌聲雷動。
說起馬燈表演，在福鼎自古有之，是前岐鎮一項獨具特色的民俗活動，吸收了戲曲、舞蹈、說唱等藝術特點，以製作精美、表演編排獨特、場面宏大而深受群眾喜愛，更是當地百姓的鄉土印記，於2012年列入第四批福建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。當下閩東，能夠完整製作馬燈和表演馬燈舞的也僅有前岐鎮。
百年馬燈口口相傳
相傳，前岐馬燈始於明朝正德年間，至今已有400多年，是為了媽祖慶典才孕育而生的一種民俗表演，每年從正月初三晚上開始表演到元宵，後來在除夕夜、中秋節等節日，也會舉辦馬燈遊藝活動，寄予了風調雨順、平安吉祥等美好寓意。
從古至今，經過數百年發展，前岐馬燈已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表演體系。演出時，由32名少年同場進行表演。其中24人作為騎馬將士，有2名負責「牽馬」的馬頭軍，2名身披戰袍、手舉令旗的將軍（實為馬隊的指揮者），另4名女孩則是隨軍丫鬟。表演按陣圖進行，通常由2名「將軍」帶隊變陣，以鑼鼓聲為指揮信號，調節場上的演出秩序。
整個表演場景，模擬古戰場，將馬燈與管絃樂器吹打、民歌傳唱以及曲藝表演結合起來，構成了舞美、聲美、戲曲相融匯的絕妙視聽效果，激勵人們積極向上、揚鞭奮蹄。為此，一般多引進群眾喜聞樂見的傳奇故事，如「穆桂英掛帥」「佘太君出征」「三打祝家莊」等。當然，根據演出人物、故事的不同，小演員們的服裝、化妝及配樂也不同。
「鼓手隊至少有10個人組成，經驗豐富，每個人至少會2種以上樂器，涵蓋了大鼓、嗩吶、笛子、鑼等。鼓樂與馬燈可以說是密不可分。」前岐馬燈第四代傳承人楊麗輝，從十七八歲開始跟著師傅學習，對於馬燈瞭如指掌。
據介紹，當時馬燈並沒有文字記載，僅靠當地方言口口相傳。為了傳承經典，楊麗輝沒少花工夫。「馬燈共有梅花操、蝴蝶操、卷花心、推車輪、編籬笆等12個陣式，每個陣式不同意義，走位也不同，需要在一次次學習中自己摸索記錄。」楊麗輝說，陣式大都是象形模仿，其中推車輪、編籬笆是行進式，其他則是原地循環走位。陣式之間相對獨立，而又前後相承，融會貫通。
製作工藝形神兼備
在馬燈陳列室中，屋中兩側掛滿色彩斑斕、整齊排列的馬頭，馬燈演出的道具很多，最醒目的當數「馬」。
「馬」實際上是竹馬，由兩部分組成，馬頭和馬的前半身為一部分，馬的後半身連馬尾為一部分。不同於批量化產品，竹馬骨架需要由技藝精湛的老藝人用竹篾編製，一般耗時兩天左右才能完成一套。
馬的骨架編好後，就進行外形的包裝，購置各色紗布沿著馬的身形剪裁、縫製，再精選相宜的材質嵌上馬眼、馬嘴、馬耳等，而馬的鬃毛和尾巴則採用仿真尼龍絲，馬胸前還掛上串鈴、亮片，顯得精緻而立體，栩栩如生。
馬燈的製作變化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，演出時，竹馬前後兩個部分要分別綁在演員的前腹和後腰，最開始時裡面各點一根蠟燭，也因此得名「馬燈」。「蠟燭底座是鋁制或鐵製盒，中間一根燭芯，用以插蠟燭和承接滴淌的蠟油。」楊麗輝介紹，為了避免火苗「搗亂」，在前腹和後腰銜接處上部三分之一位置還需裝上隔板。
一直到20世紀70年代，改用小燈珠來替代蠟燭，連同兩隻馬眼一起安上。「眼睛的燈光開關掌控在表演者手上，由他們掌控，隨著表演忽明忽暗，極似馬兒眨眼，更加靈動。但這麼一來，每匹馬身上至少有6節電池，表演者負重感強，容易疲累。」楊麗輝說。
2017年，考慮到實用性和觀賞性，前岐馬燈又在原來的基礎上更新材料，將燈光部分升級為LED燈，一簇簇如花束一般，五顏六色，光感好且輕便，顏色效果可選來回閃爍或固定色彩。馬的鬃毛和尾巴也換成了戲曲中所用的髯。
演出服飾也至關重要，包括頭盔、頭巾、馬甲、馬褲、彩鞋等。其中，頭盔是「將軍」所戴，由質地堅韌的紙板做成盔身，其上鑲金邊，嵌銀珠，貼彩飾，再插上亮閃閃的珠花、絨花。頭巾、馬甲、馬褲則由各色綢緞製成，講究顏色相配，等穿戴齊整、「跨」上戰馬時，才更顯氣勢。
傳統民俗校內結果
「馬來！」隨著一聲吆喝，扮演「馬頭軍」角色的三年級學生林子豪率先登台，連翻幾個跟頭後，一個豪氣的「拉馬」動作落定，整支馬燈隊伍穿梭變換，聲勢浩蕩。
「2003年至2009年期間，我們組建過一支成人馬燈隊，但表演起來缺少了孩童的靈氣，後來就解散了，現在馬燈隊還是以學生為主。」楊麗輝說。
為重現少年表演的傳統形式，前岐中心小學將馬燈引入校園，通過「傳承人+專業教師」模式，開設非遺獨立式和滲透式課程，建立前岐馬燈（竹馬）傳習所，組建竹馬燈社團等，讓馬燈傳承有後，久演不衰。
「我們結合校園文化，聘請傳承人對老師、學生進行馬燈專業教學，同時注重馬燈表演隊伍梯隊建設，按年級劃分AB隊，選好苗子，搭好『檯子』，力求把馬燈打造成學校特色之一。」前岐中心小學校長徐象黨說。
引進之初，該小學教師潘巧玲便師從楊麗輝，一邊學習，一邊擔任竹馬燈社團指導老師。「除我之外，社團還有5名老師共同教學，在每週一下午集中開展社團訓練，有表演時再加練。」潘巧玲說，「挑選隊員時，我們會根據角色特點要求特長，比如隨軍丫鬟需要在馬燈表演中穿插上演舞蹈等小節目，就要具有舞蹈基礎，男生則要翻跟斗等。」
在傳承人和指導老師的帶領下，前岐中心小學馬燈表演隊先後參加全國文化科技衛生「三下鄉」福建分會場集中示範活動、「我們的中國夢 文化進萬家」中國廣播藝術團赤溪慰問演出活動等，收穫各界好評。目前，該小學共有3支馬燈表演隊，其中五年級1支32名學生已多次「征戰沙場」，積累豐富表演的經驗，三年級2支共50多名學生是新吸納隊員，作為後備力量，進行每週一練。
楊麗輝認為，傳承馬燈表演，關鍵還是要落在「傳」字上，「一方面要將12個陣式完整錄製，保存下來，方便以後教學傳授；另一方面，也希望有更多年輕老師和學生加入，做到代有傳人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