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波之上,祥雲紅艇破水向前,中國隊率先沖線!
在8日的巴黎奧運會皮划艇靜水專案比賽中,劉浩和季博文奪得男子雙人划艇500米的金牌。陽光把領獎臺染成金色,劉浩和季博文振臂高呼。
「把自己的半條命都搭在訓練上,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。」登岸後,劉浩直抒胸臆,壓抑三年的情緒得以釋放。
東京奧運會,劉浩距離金牌只差0.203秒。「看到國旗升起卻沒有奏響國歌,心裏有些失落。」那場男子雙人划艇1000米決賽中,他和當時的搭檔鄭鵬飛領先了750米,直到最後時刻才被古巴組合反超。
時隔三年,劉浩和「00後」搭檔季博文從出發到抵線始終領先,沒有留給對方一點機會。「這種感覺非常奇妙,讓我們全程劃起來非常輕鬆、非常有勁。」首次參加奧運會的季博文說。
過程由實力決定。兩天前的預賽中,他們劃出1分37秒40,刷新了奧運會該專案最好成績。然而,他們半決賽1分40秒83的成績並不突出。「半決賽和決賽間隔時間很短。」劉浩說,「我們會戰術性地控制節奏,不會為了晉級把自己的能量完全釋放出來。」
「他的經驗是我巨大的財富。」季博文說,自己年輕一些,就是要把更多的動力給到領槳手。
雙人划艇分工明確。劉浩在前領槳,引導划槳頻率和節奏;在後的季博文是動力槳,負責穩定航向、增強動力。「信任,無條件地信任和支持對方。」劉浩說。這是雙人划艇的要義。
決賽時,風從賽艇右側吹來,這意味著季博文要比平時更費力。「艇的航向主要由他控制,他是劃左槳的,每次划槳都要花更多力氣對抗風阻,校正航向。」劉浩說。儘管全程沒有一次回頭,但僅憑對艇身的感覺,他就對搭檔的處境瞭然於心。
500米的距離,記者數不清他們劃了多少次槳,但他們自己心中有數。「基本都在115次到120次之間,根據比賽需要頻次會有一點浮動。」劉浩說,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兩人划槳的效能。
最終確定這個頻次,要根據在訓練中監測到的兩人體能、力量等數據做科學分析,更要他們無數次划槳磨合。在成為搭檔的三年裏,這對年齡相差8歲的組合併非沒有過波瀾。兩人身體特點、比賽思路會有不同,訓練裏爭執和分歧自是難免,「摔槳的時候也有」。
可摔過槳後,他們還是會撿起槳,踏上同一艘划艇,努力尋找和對方的同頻。因為,他們心中有共同的終點——奧運會的最高領獎臺。被太陽曬爆皮、被艙裏積水泡爛腳,被力量訓練折磨到渾身酸痛,是他們難以磨滅、又很少對外道出的人生印記。
記者在賽後問他們:「你們能估算出一起劃過多少次槳嗎?十萬次?百萬次?」
「數不清,那根本數不清。」掛著金牌的劉浩看著搭檔大笑著說。此刻的中國組合,輕舟已過萬重山。(新華社)
常園夢圓
走下拳臺,常園的長髮紮成馬尾垂在腦後,隨著她說話而輕輕搖晃。她的聲音甜美溫柔,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。很難想像,不久前,就是這個女孩在賽場上憑藉急風驟雨般的拳頭,為中國隊拿下歷史上第一枚女子拳擊金牌。
8日晚,巴黎奧運會女子54公斤級決賽如期舉行。常園的對手是比自己高出7釐米的土耳其新銳阿克巴什。儘管身高不佔優勢,但步法靈活、出拳果斷的常園始終佔據主動地位。第一回合還剩20秒時,常園一度將對手逼至場邊,密集出拳,拿下首回合勝利。
第二回合,常園一直守在拳臺中央位置,將對手封鎖在靠近欄杆的一側。第三回合伊始,常園的鐵拳來得更為猛烈,一頓連擊將阿克巴什打得無力招架。
與東京奧運會時抱憾而歸不同,這一次,常園笑到了最後。
等待結果時,常園已迫不及待地揮舞起拳頭,當裁判宣佈「紅方勝利」時,常園高興地跳了起來。隨後她衝向場邊的教練,後者則鑽入拳臺,將她高高舉起。
隨著五星紅旗緩緩升起,常園噙著淚水,大聲在領獎臺上唱著國歌。這是自2012年倫敦奧運會設立女子拳擊專案後,中國隊在這個專案上的第一枚奧運金牌。為了這一瞬間,中國隊已等待12年,常園則準備了15年。
「從東京的遺憾,到今天的中國女子拳擊首金,我很激動。之前,網球運動員鄭欽文創造歷史,讓國旗在羅蘭•加洛斯升起,現在國旗因我而升起,我很驕傲、很自豪!」常園說。
2016年,19歲的常園作為任燦燦的陪練前往裏約,被奧運的氛圍深深吸引,下定決心要以運動員的身份站上奧運拳臺。東京奧運會時,常園如願為國出征,卻早早遺憾出局。收拾好心情,常園重振旗鼓,終於夢圓。
常園的爺爺和爸爸都是習武之人,受他們影響,常園也從小學習武術,後來開始接觸跆拳道。2009年,為備戰倫敦奧運會,常園的家鄉河北省組建起女子拳擊隊。「當時,我感覺拳擊隊員很帥,於是申請了轉項。」常園說。
在旁人看來,拳拳肉搏的拳擊似乎有些血腥,但在常園看來,拳擊就像是「益智遊戲」。「這場遊戲裏,我想要打到對手,同時又不能讓對手碰到我。看似激烈,但其實是場智力與速度的博弈。」
早些年,常園在拳臺上肆意張揚、衝勁十足,她也因此摘得南京青奧會、雅加達亞運會金牌。但漸漸地,她不再滿意於自己的張揚。「聰明反被聰明誤。太過自信張揚的話,很多東西發揮不到極致。東京失利後,我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態和情緒。這次比賽結束後,可能會讓我重新深度認識自己,可能還有更多需要我改變的地方。」常園說。
「我想和每個人分享這塊金牌——我的父母、團隊、國家隊、河北省隊和所有關注中國拳擊的人。」
「過去三年,每天訓練時,我總覺得像被扒掉一層皮,很累。但現在回想,卻發現這種疼痛或難過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。」常園說,這場勝利給了她無窮的力量。「我希望我還能再次站上奧運拳臺。」(新華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