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獅漢林樓:注滿桑梓情的番客樓

漢林樓是石獅永寧精美的番客樓之一,樓內磚雕、陶塑、彩繪裝飾、楹聯等精彩絕倫,各類家訓、孝典亦巧妙地糅合在建築細節當中。大厝的興修,凝結數代人心血,充分體現海外華僑對家鄉的眷念以及不忘根本的桑梓情結。
匠師競技 打造華美番客樓
“茶經茘譜溯家傳,族聚閩南澤尚綿。奕世孫枝能踵武,聿新畫棟恰雲連。”“居臨大海志澄清,萬里長風遠計程。菲島歸來營第宅,晴和春日映丹甍。”這是石獅永寧漢林樓立面壁堵上的兩首詩,皆出自清末晉江書法名家曾遒(即曾振仲)之手。《茶錄》與《荔枝譜》是宋代名臣蔡襄撰寫的兩部學術專著,所以民間常以“茶經茘譜”門第來指代蔡襄的後裔族群,而“菲島歸來營第宅”一句則點出這是旅菲華僑回國後修建的住宅。漢林樓位於石獅永寧小街頂路25號,系菲律賓華僑蔡澤洽(字“漢林”)於1949年建成,1969年該樓又曆重修。

有別于一些傳統建築,漢林樓有的柱礎邊角不用力士,而是用西方天使的造型。
風雅的篆字磚雕、古色生香的螺殼梯柱、折射奇幻色彩的琉璃瓦……漢林樓是集鋼筋混凝土、磚、木、石結構為一體的中西合璧三層大樓,被譽為“永寧最美番客樓”。其占地很大,坐東朝西,面闊七間。一樓設左右兩個樓梯,二樓為東、西、南三面走廊,設前後兩個樓梯,可供上下出入。據說當時在修建漢林樓時,蔡澤洽聘請了兩組惠安匠師來“比試”技藝,以中間天井為界,一側以中式風格打造,另一側飾以西式風格。兩組師傅相互競技,故而番客樓裡的佈局極盡奇思妙想,磚雕、陶塑、彩繪等更是堪稱精彩絕倫。為了提升建築的品質,蔡澤洽當時還不惜高價從臺灣買入上乘的鋼筋、玻璃、水泥,從馬尼拉買入門鎖、鉸鏈、鋼閘、圍欄等材料,這使得漢林樓在歷經70多年風雨之後,看上去依舊結實堅固且富有韻味。

精心打造的樓梯扶手
宗親圖譜 描述歲月裡的故事

緩步踏上木階梯,二樓玻璃天窗將陽光收入囊中,樓道一片通亮。寧謐的樓屋裡住著蔡氏的後裔。如今這棟樓裡最年長的阿婆已經101歲,歲月爬過建築留下斑駁印跡,同樣也在阿婆臉上刻下皺紋。“這位是大伯,這位是小叔,房子是由二伯建的……”八旬老人吳明藝(蔡家媳婦),指著屋內一張蔡氏宗親譜圖,介紹著這座樓的人與事。一張圖,不僅記錄下了人,更是讓每一個走進這棟樓的人,記住了一個個桑梓情深的故事。

吳明藝(右)和101歲的吳滿珍至今還住在漢林樓裡
據永寧人、香港文匯出版社原高級編輯蔡世山介紹,蔡澤洽為其祖二伯父,自小赴菲律賓經商,通過艱辛的努力,由經營雜貨店起家,逐漸成長為菲律賓閩籍著名商人、僑領。雖然在菲島有了體面生活,但蔡澤洽內心最牽掛的還是自己的家鄉與親人,“回鄉起大厝”是他日夜夢縈的念頭。1945年,蔡澤洽跨越山海,輾轉歸鄉,帶著積攢的錢,準備在家鄉建幢大洋樓,讓家人住得寬敞。“漢林樓”從1947年春開工,至1949年底建成。樓成之前蔡澤洽便返回菲島。1968年底,蔡澤洽再次寄錢回家。族人遵照他的囑託,找到當年的裝修師傅,歷時半年重修了漢林樓。重修後的漢林樓,煥然一新,流光溢彩。遠在菲島的蔡澤洽在看到家鄉寄來的漢林樓照片後松了一口氣,表示甚覺安慰,並希望能返鄉省親。可惜,返鄉之旅尚未達成,他老人家便與世長辭了。他一生花費大量心血修建了漢林樓,最後自己卻一天也沒有住上就帶著深深的遺憾,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秉承古風 積善之家有餘慶

上聯:春風大雅能容物

下聯:秋水文章不染塵
蔡氏一族極其重視家風傳承,他們甚至把家訓、庭訓等都鐫刻在漢林樓這棟建築中。番客樓的前座底層門樓,全部採用磨光花崗岩,嵌入青石、紅磚,配以精湛石雕、磚雕,構成一座色彩豔麗、壯美幽雅的立體牌樓。外庭大門頂青石字匾“忠惠傳芳”四字楷書,渾雄蒼勁。兩個邊門相對,門頂書冊式白色花崗岩字匾,分別題寫:“書傳蒙引”“經授穀梁”,暗示族人要重視教育;大門左右磨光青石板,刻有嵌名楹聯:“澤裕詩書昌厥後,洽敷仁德氣能和”,含有詩禮傳家之義。外立面牆堵上有篆字磚雕“詩禮傳家”“綠水青山”“文章華國”“清風明月”等。全幢大樓一字排開14根石柱、水泥柱,上下二層,分前後兩座,加上三樓兩個閣亭,每根石柱、水泥柱大都附有對聯,足有數十副之多。二樓的通道門券上亦是各類醒世名句。據說,這些皆出自當時閩南著名學者、書法家之手。

漢林樓立面壁堵上,有清末書法名家曾遒題的詩。
建築外簷山花同樣佈滿裝飾,有火焰拱、三葉拱等西方元素,搭配“帆影”“塔峰”及“江山多嬌”字樣書法。洋樓的陶塑、彩繪裝飾同樣精彩,包含“丹鳳朝陽”“桃獻千年壽”“白頭啼春歸”“五福朝堂”等諸多吉祥圖案,就連天窗四周也畫著“鹿乳奉親”“湧泉躍鯉”等二十四孝經典故事。

漢林樓的立面裝飾散發歷史文化味道,這是一塊刻有趙雲救阿斗故事的石頭。
蔡世山表示,永寧蔡氏秉承樂善好施之傳統美德,族人艱苦創業,一旦事業有成,不忘故土。據介紹,蔡澤洽老先生德高望重,不僅是一位愛國華僑,還是一位傑出的宗長,他熱心家鄉宗族事業。1948年,蔡澤洽倡修鼇江(港邊)蔡氏宗祠及永寧蔡氏宗祠,使宗祠面貌一新。
常言道,積善之家必有餘慶。蔡澤洽之後,蔡氏族裔又出了一位傑出愛國華僑蔡奕棋,他是蔡澤洽先生的侄子。據悉,蔡奕棋為人謙和虛心,1967年移居菲律賓,如今擁有多家百貨連鎖商場。蔡奕棋堅持“錢財取之于社會,應須用之於社會”的信念,熱心回饋社會。2008年,他在榮任濟陽柯蔡中北呂宋分會理事長期間,捐鉅資擴大該分會的教育資金,用以鼓勵、培養年青一代學習中華文化。奕棋雖身在國外,卻多次捐資給家鄉永寧的教育和社會福利事業,興建課室,資助貧寒學子,受到永寧地方政府的多次表揚,並榮任石獅市永寧鼇峰中青年聯誼會永遠名譽會長、永寧僑聯榮譽主席、永寧中心小學榮譽董事長、永寧中學校董事會董事長等職。2014年5月,蔡奕棋在家鄉設立以紀念父母命名的基金會——石獅市永寧鼇峰中青年聯誼會助學獎學基金會“蔡澤潭·許玉瑜助學獎學紀念基金”,獎學助學,不吝其資,鼇峰學子因此受到極大鼓勵,這一善舉也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好評。“只要是惠及鄉梓的公益事業,我們愛國華僑都願意慷慨解囊。”蔡奕棋如此說道。
作者 吳拏雲 陳起拓 文/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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